Penana世界「啟動」前傳(二)
一般日子裡,藥草們會安靜地躲藏在百子櫃裡,幾乎沒有出門的機會,只有偶爾遇上天氣潮濕,才會出來曬曬太陽。
那時候,如果你剛好造訪這座寂靜的殿堂,也許會看到藥草們數以千計並列在陽台的宏大場面。它們或寫意地躺臥在米色迭起的微細山巒上,或輕盪在簷壁的奇岩峻石邊。這時的它們,身上還散發著新鮮泥土的香氣。
落日時分,飽足的藥草們會帶著溫暖的身軀回到室內,在相互告別後,依序躺回陰涼的櫃中,再次陷入安穩的睡眠。
《●▽◥☆札記》
雷生堂內充斥著一股奇異的香氣,一種混雜各種新鮮藥草、泥土的味道。
這種味道像風一樣包圍著我,每走一步,都有更多的香氣撲面。這味道似乎有種寧神放鬆的平伏感,令我非常懷念;但同時,亦有種欠缺生氣、生人勿近的冷清感。
對,就和小時候太婆常帶我去的中醫館裡的氣味非常相似。
室內似乎特別造得昏暗,只有一半不到的陽光能照射進來。我緊隨著南瓜熊,在米色的陰沉通道中穿梭,不時路過數間標注為儲蓄室的小房間,往裡頭一瞟,可以看見佈滿細長抽屜的巨大櫃子,正是傳統藥房用來存放藥材的百子櫃。
在這種寂靜的氣場下,我數度張口欲言,喉頭卻發不出聲來,只好打消本想向這頭玩偶般的雪白小熊套話的念頭,繼續默地低頭趕路。
終於,隨著沁人的味道逐漸變淡,我們繞到了底層的出口處。
出口處是一個不算大的空間,前台橫亙在左側,接待的人現在卻無影無蹤,對面的空間擺設了數張軟墊椅,而不遠處就是楬色的玻璃幕門了。
南瓜熊筆直地往正門走去,雙手前推,率先跨越雷生堂的大門,而我也緊隨其後來到了室外。
光與影的交接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蔚藍的天空,以及一條夢幻的街道。
街道的兩旁矗立一排排古希臘風格的建築,到處都有著巨大的圓柱和拱門作為裝飾。它們足有十數米高,讓人需要仰望。在朝陽的照射下拉出深長的黑影,吞沒了大地。而在沒有被黑影覆蓋的地方,可以看到由碎石鋪設而成的街道。地面非常平整,像是經過打磨般異常光滑,在陰影的反襯下,散發點點聖潔的光輝。
僅此一步,便讓我猶如穿梭時空,從靜謐的藥堂轉移到到繁華的宮殿。
但是我只是瞟了前方的街道一眼,便立馬回頭看向雷生堂,因為我更渴望知道方才那種令人懷念的感覺到底從何而來。
方才予人曇天般蔭涼感的雷生堂,在烈日的照耀下,散發出迴然不同的光芒它一共樓高四層,以米黃色混凝土築建,三面方正,正門的一方則磨去了稜角,以弧形的方式閉合,造型呈流亮的子彈狀。從外部看去,大樓頂層外牆嵌有「雷生堂」的石匾,而每層皆建有寬闊的露台,配上大小不一的深色玻璃窗,看起來更像一卷向內折彎的報紙。整體而言,它就有如結合現代流線藝術風格的和古典磨石設計的「大號唐樓」一樣。
看著雷生堂的特別設計,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。
就在我苦思冥想,快要捉到腦內靈光之際,突然發現在雷生堂的頂端,盤旋著一些前所未見的「飛鳥」。
這些鳥兒渾身赤紅,有著巨大的喙,而翅膀甚至足有身體兩倍長,但我從底下往上看,卻看不見牠們的爪子,腹部一片光滑,通通沒有兩足。
然而,在面前不遠處的拱門上,我同樣發現有數隻渾身赤紅的鳥兒,蹦嗒著雙足在拱門頂端盤踞,而身側竟然沒有翅膀,整個身體一副圓滾滾的滑稽模樣。
正當我感嘆「無腳的鳥兒」和「折翼的鳥兒」誰更可憐時,其中一隻在拱門上的紅鳥突然向前一躍,並依靠慣性在空中短暫的停滯。就在我以為牠會墜落地面時,牠的雙足忽而化作鮮紅的羽毛分解四散,就像騰躍在火苗裡似的,在剎那間聚合成巨大的翅膀,扶搖直上,消失在碧藍的天空中。
「…就像夢境一樣。」站在時空的交界,我抬起頭,自言自語道。
說實話,直到方才我不止一次懷疑這一切不過是我瞌睡之間所顯現的幻想。
可惜,它太真實了。
我懷疑自己是否有足夠的能力在夢境創造這一切。現在的我感受著和煦陽光照在身上的暖意,體會著微風吹過皮膚的涼氣,這些經歷,明明和過去別無二致,卻在無時無刻提醒我,自己正身處異地。
這裡不是我的世界,這點無庸置疑。
這事實,自我睜開雙眼的那一刻起,就已經意識到了。
只是心裡仍忍不住稍作掙扎而已。
呼,我長舒一口氣,似是要把方才冷寂的空氣融化在焦灼的陽光底下。或許只是錯覺,拋卻了一直隱藏在心裡的疑慮,此刻我的思維終於恢復澄明。瞬息間,一大串新的疑問從腦海如湧浪冒出:「南瓜熊」到底是誰、「這裡」是怎麼樣的、「我的世界」又在哪裡……但在尋找這些答案之前,有一件事是現在必須做的。
「自我介紹一下,我叫司萊。未請教?」
我一向認為交換名字是一項挺神聖的事情,畢竟它標誌著兩個陌生的人,初步肯定對方的存在。
但此刻我正在想的是,莫非自己是個把一切都寫在面上,挺失禮的人?
因為聽到我的詢問,從對方得到的答覆是──「南瓜熊」。
該不會,南瓜熊一直都知道我在心中吐嘈他那不倫不類的裝扮吧?這可怪不得我啊。誰看見一個雪白色、毛玩偶熊似的迷之生物,頭上卻戴著個不合時節的南瓜,把整個頸上的部分遮起來,都會叫人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南瓜面罩上吧?
為免氣走這位「唯一的依靠」(暫定),以致在這人生路不熟的地方迷路,我只好隱晦地表達自己絕對沒有在心裡揶揄他的裝扮之類。但除了得到他一個狠狠的眼神,就只有一句生硬的說話:「叫‧我‧南‧瓜‧熊。」
屈服於惡勢力的我只好不再追問。
其後南瓜熊繼續低頭擺弄著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匝紙。
對,其實從出房間的一刻起,南瓜熊已經從那四次元面罩掏出來一些什麼東西攥在手心,我曾偷偷地瞄過一眼,不過當時走廊裡實在太暗而看不清。
如今再次觀察,發現那些紙用朱紅色的細線串連起來,迭得齊齊整整,封面還畫著一個頭帶南瓜、Q版的白色熊,明顯就是南瓜熊的畫像。
似乎已經準備完畢的樣子,南瓜熊滿意地點點頭,然後向我示意仔細看,並解釋道:「之前我也和你提過『Pena能量』吧?這裡的居民都可以利用我手上這本【Pena手札】,來以Pena能量創造物品。接下來我會以此創造出一輛代步工具,你可要看好了,別將來又大驚小怪的。」
只見現實版的南瓜熊隨手一掀,疊好的紙張便高速翻動,仿佛有雙無形之手在搜索什麼東西似的,直到它驟停在某頁,發出幽幽彩光。
隨後,有如魔法的奇蹟展現眼前。
無數的線條從紙上拼射而出,在南瓜熊身前的空間聚集交錯,急速舞動,似是要把素描的過程投射到現實中般,很快便勾勒出來一幅用幼細線條刻劃而成的方形輪廓,剎那間,已變成一輛渾身粉紅的廂型車。
這汽車方正圓潤,約有三米高,車前一片巨大的擋風玻璃延至側旁,成為了櫥窗的空間,車身貼有一些甜點圖案,結合車頂上似是忌廉的螺旋狀裝飾,可以看出這是一輛充滿夢幻氣息的雪糕車。而最令人咋舌的是,車底竟然沒有車輪,卻是離地半米浮起的!
還未等我對這「非常識」的畫面表達些感想來,一聲破空聲便打斷了我的思路。
「誰允許你們在這時候用Pena手札的?!」
『真‧下回預告』
「話說,你要帶我去哪裡?」
「我們現在要去的地方,是眺望萬物的尖塔,那裡有著蘊藏智慧的匣子。」南瓜熊以一種打啞謎的語調來回應我的問題。
然後又瞟了一眼坐在後座,一面興奮的羅賓熊,說:「現在是【幻想祭】前夕,大多數居民都在自己的根據地做最後的努力,如今最悠閒的家夥除了你,大概只有布魯了吧?」
「我一直忙於維持王城的治安,可不悠哉啊。不過說到發生什麼奇怪的事,找那個家裡蹲,確實是最適合的選擇。」帕舍咧嘴一笑,配上他面上那條用太陽眼鏡都遮掩不住的傷疤,看起來跟黑道老大只差一根點燃的香煙罷了。
就這樣,我們這奇怪的三人組合便沿曲折的街道,慢慢向目的地駛去。途中南瓜熊開始為我介紹這座【Penana王城】中「必須知道的一些常識」。
Penana王國是一個屹立於幻想大陸中央的王國,在這裡聚集了許多富有想像力的國民。現任國王Penana是一隻熊,渴望聚集富有想像力的人們,創造一個無限創意的國度。
「由於世界的一切都可以由Pena能量來實現,生活在Penana王國的人民一直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,但是無欲無求的生活似乎不能令到世界有所發展,因此過去的Penana國民便推舉了一位國王Penana。國王的意義是成為人們的精神領袖,在引導世界發展的同時,使人民不會導入惡途、令世界的發展不會陷入破滅的下埸。」他熟稔地向我介紹這個國家的歷史,就像是早已習慣這項工作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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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下下回預告』
(圖書館內)
站在長梯側向下望去,此時我的面色應該有點難看。
「原來你還懼高啊,真無用。」南瓜熊的毒舌仍然正常運作中。
喂!我必須澄清人站在距地面四層樓高的地方,向下望時,發軟發暈是很正常的現象。而這段長得過份的樓梯,比從我家二十幾層向下望的距離還要遠,有輕微的畏高只是人類的求生本能好嗎!
累得沒有力氣說話的我只能將這番為全人類辯護的偉業暫且放下,倚在牆邊率先平伏跳得快要爆炸的心臟。
「你的體力真差啊,孱弱得像是跳出了河道的枯魚一樣。」南瓜熊一副鄙視中帶點憐憫的神情,仿佛高高在上神明注視著被重力束縛的可憐生物一樣。
看著南瓜熊腳不沾地,像是磁浮一樣離地數寸,一副輕鬆做派的樣子,再反觀自己爬得氣喘如牛的窘態,我又一次對這個世界的「非常識」致上感嘆。
「Pena能量竟然還可以用來飛行,實在是太狡猾了!」
「讓你在大廳等一副不顧不願的樣子,跟上來又喊累。」南瓜熊補了一刀,效果拔群,司萊快要不行了!
看到我這副模樣,南瓜熊搖了搖頭,便從面罩裡掏出一根澄黃的東西丟給了我,然後頭也不回地向樓梯上飄去。
我定眼一看,不就是在雷生堂裡南瓜熊給我吃的那種香蕉嘛?
心裡感受著他口硬心軟的一面,我狼吞虎吃地嚥下香蕉,開始急步追上南瓜熊的步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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備用:
但城市整體給人一種簡樸的美,就是Penana城市的特色。但基於有利創作發揮,一般的建築物都走向簡樸低層為主。
原來我們正處於山腰,自高處俯瞰,正好可以觀察到城市的絕大部分面貌。
觸目所及,整個城市建築風格多樣,既有具西歐中世界風格的石製城堡,也有由紅磚綠瓦砌成的寺廟之類,同時亦能看到以砂石壘成,棱角分明的神殿建築。整個城市雖然沒有統一的建築特色風格,卻沒有一絲凌亂的感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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